”
汉子越听越气,突然猛地摘下腰上的弯刀朝身旁嚷得最起劲的一个人打去。他的刀还未碰到对方就被挡住。曹丹菲飞起一脚踢在汉子的刀上,刀失了方向打了个空。围观的人呼啦啦地散开。
“打人了!瓦茨人当街打人了!”
“汉人太可恶!”汉子气得满脸通红,转身就向曹丹菲扑来。
曹丹菲敏捷一闪避让开。她确实会点功夫,都是亡故的生父所教,但是十分粗浅,仅供防身。眼前这汉子高壮魁梧,又在盛怒之中,曹丹菲也没把握能把他打倒。她素来谨慎,便不回击,只顾着东躲西闪地逃。反正对方也欺她年幼,她逃命不算丢脸。
百姓们见一大汉追着个小郎君打,亦纷纷起哄叫骂,给曹丹菲打气。一时间,街上热闹得仿佛上元节闹灯会一般。
“真是有趣。”不远处临街铺面的二楼上,华服的少年靠着窗户望着楼下的热闹,“一个时辰前才见过,现在又碰到他。他可真是忙。阿简,你看谁会赢?”
随从探头望了几眼,笑道:“依奴看,这分不出胜负。那小郎君根本无心恋战,把那汉子当猴儿耍呢。”
俊美少年轻笑了两声,低声道:“年纪不大,倒是知道分寸。”
“奴看他只会点粗浅的拳脚功夫,自然不敢和人较真。不过当街拦马那一出,倒需要几分勇气。”
少年还要说点什么,忽然街上传来刺耳的哨声。衙役把游人驱散,将大汉和那蓝衣少年分隔了开来。一个披着墨青斗篷的郎君翻身下马。
蓝衣少年一看到他,立刻低下了头。前一刻还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,和大汉在街上你追我赶地跑地欢,此刻就成了打了霜的茄子。
段义云以前在妹妹举办的茶会上见过曹丹菲几次,虽然不知道名字,却记得住这张明媚清丽的脸。他看她一身男装,脸色就黑了几分,听衙役把事情前后经过说完,脸色已经黑如锅底。曹丹菲感受得到段家大郎严厉的目光,脑袋埋得更低了,这才露出了女儿家的羞怯姿态。
“当街聚众闹事,你可有什么话说?”段义云严厉道。
“哎呀,大郎误会了。”胭脂铺子的老板出来辩解,“是那瓦茨族的汉子的马惊了,曹家小娘子马下救人。那汉子好生不讲道理,非说小娘子要偷马,追着她打。”
旁人纷纷附和。
段义云问曹丹菲:“事情真是如此?”
曹丹菲嗯了一声,依旧不敢抬头,衣领处的乌发后露着一截雪白如玉的后颈。
段义云尴尬地咳。他无权处理此事,便交衙役出面。当街纵马伤人,按律打十板,罚五两银。因为有曹丹菲出手,马并没有伤着人,衙役便要那大汉给两家被他打翻摊子的小贩各赔了点钱了事。大汉不情不怨地掏了钱,牵着马一路埋怨地走了。
走出了几丈远,又忽然等等地打转回来,瞪着曹丹菲道:“我叫蒙剌邪,瓦茨蓝旗多都吉营的。你叫什么名字?是个好汉就告诉我!”
曹丹菲当然不认为自己是好汉,于是道:“在下陈阿柱,城南长顺东街口陈家人。”
城南确实有条长顺街,街口确实有家大院子。只是并不是什么陈家,而是城隍庙。曹丹菲撒谎不打草稿,骗人骗得理直气壮。段义云当然听得出,在一旁皱着眉头直瞪她。
“好,我记住你了。”大汉哼了哼,“下次我们约着城外再好生比试一番,只是你不可再到处逃跑。你若赢了,我就把我的科亚送给你!”说着,拍了拍马脖子。
不待曹丹菲回答,这瓦茨汉子又大步走了。
你说比就比吗?谁喜欢你那匹臭脾气的马?曹丹菲冷笑了一声,正准备钻进人群里溜走,就听段义云道:“曹……小弟,我还有事和你说。”
曹丹菲翻了个白眼,灰溜溜地转了回去。
段义云大步走到她面前,像一棵松似的笔直挺拔地站着,居高临下地俯视她,让曹家小娘子越发觉得自己卑微弱小。她鼓足勇气抬头望去,看到段家大郎英俊硬朗的面容,心漏跳了一拍,又急忙低下头去。
“你……以后若再有这样的事,不要再像今日这样莽撞了。女孩子家,和人在街上打闹,成何体统?”段义云责备了几句,又觉得自己和曹丹菲非亲非故,也没有什么立场指手画脚,便把语气放温和了些,补充道,“要是那汉子再来找你麻烦,便叫人来通知我。我来为你出面打发他。”
曹丹菲抿着唇,倔强地一言不发。
段义云知道她这是自尊心强,不肯领自己的好意,叹气道:“那至少多带几个侍从在身边,别落了单。这瓦茨汉子怕是记恨着你了。”
自己就是刘家半个婢子,还能呼奴使婢地出行?曹丹菲淡淡笑了一下,道:“谢大郎君关照。我记着了,以后少出门便是。”
段义云这才略微放心,“我叫人送你回去。”
曹丹菲摇头,“不用了,谢过大郎。我家不远,自己回去即可。”
说罢,朝段义云利落地拱手行了一礼,转身牵着马,沿着一条小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