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亭轻转茶杯:“此事,过几日我召军中副将商议,如若合适,就照你说的调整。”
唐青笑道:“多谢。”
他欣赏萧亭的这份心意。
他们二人虽已相互表露心迹,却没有因为关系的亲近而盲目听从他的建议。
目光相触间,正要继续开口,外头的摊主陆续把打包的小食送来,萧亭交给随行的下人,吩咐其带回府上。
饮完凉茶,萧亭准备带唐青到另外的地方闲逛,他们出了饮铺,转个道,却见附近的百姓行色匆匆地陆续朝前方赶。
韩擒扯住一人,问:“何事这般惊慌。”
百姓道:“四角巷的周家走水了!”
他们顺着百姓所指的方向,疾步赶到巷子里一户人家的院子前。
大门已被火苗吞噬,拎着木桶想冲进去救人的百姓束手无策。
众人无计可施间,只见韩擒跃入围墙之中,不等唐青反应,率先进了屋院。
萧亭拉着他:“莫要惊慌,四周危险,你站远些。”
继而声色微沉,将周围旁观的百姓往更远的范围疏散,询问:“可有报官。”
百姓道:“报了报了,一刻钟前就有人跑去报官,人都没到呢。”
唐青望着彻底淹没在火焰里的大门,担心地走了几步,只见破落的火门被掌风一扫,韩擒左右手共抱着三人出来。
韩擒把三人平放在地,只见他们面色焦黑,最小的那个约莫两三岁,伸手探至颈脉,已无气息。
唐青和萧亭问:“如何?”
韩擒摇头:“窒息而亡。”
又去探另外两名夫妇,气息十分薄弱,尚有一丝挽救的机会。
他们在巷道里逗留约莫半刻钟,官府的人总算赶到火势现场。
此时院子已彻底烧成焦黑色,萧亭皱眉,冷道:“府衙办事效率如此之慢,让刘鸣过来见本王。”
亲眼看着这群公职人员效率缓慢,萧亭当即要对其问责,并派人将周家三口进行安置。
四角巷被萧亭命人封锁,即问责官员,查究火灾缘由,安置受伤百姓三件事他亲自着手处理。
一次游街活动因为突如其来的火灾提前中止,萧亭跟进此次火灾意外,遣人调查,而唐青被韩擒先送回王府。
途中,他从怀里取出一条干净的锦帕,打量韩擒熏黑的面庞,道:“擦一擦。”
韩擒接过帕子,面无改色,心脏却在嗅到属于唐青的气息时猛地抽紧。
想着唐青仍会关心自己,便恨不得把脸埋入这方沁香的帕子上。
唐青问:“可有受伤?”
韩擒喉结轻微滚动:“无事。”
唐青:“可怜了那个小孩,好好的一家子竟遭遇这样的难境。”
韩擒:“大人心地慈善。”
唐青轻叹:“若非你及时进去,那两个大人怕也保不住命。”
到了王府,唐青回房更换衣服,之后短暂的小憩,一觉很快清醒。
暮色已至,管事请他到前厅用膳,唐青摇摇头,在院中踱步:“我等王爷。”
韩擒苦涩地紧了紧嘴角,道:“先生,还请先吃点东西,若王爷知你这样等他,也会担心。”
唐青揉揉眉头:“那便先去用晚膳吧。”
待他走远,韩擒捏着掌心的那块巾帕,似又舍不得将其揉皱,展开叠好,收入袖内藏起。
天色渐晦, 万物昏黄,唐青侯在前厅里用膳,有些心不在焉。
四周朦朦胧胧, 管事带人将灯添了, 堂前一片灯光与月色交映, 风里带了花香草木的气息。
从军营忙回来的一群老小子纷纷坐下用膳, 气氛正热闹, 顺便聊起四角巷周家走水一事。
韩擒给唐青添了碗鱼汤, 还没见他喝多少, 就停下听老小子们的闲话。
韩擒:“食不言,用完晚膳再说。”
又道:“先生,汤快凉了, 多少再喝几口。”
唐青低头喝汤,看了眼韩擒,朝老将们开口:“不必拘谨,你们聊你们的。”
从几人的对话得知, 那对周家夫妇被大夫救了回来, 但小孩子回天乏力。刚缓了口气的周氏听闻噩耗, 顿时伤心欲绝,当场就要寻短见一块去了。
老将唏嘘:“白发人送黑发人呐。”
“这半年城内走水数十起,听说王爷要向府衙那边问罪。”
用过晚膳,厅内的人都散去院子里纳凉,月色如水一般淌在台阶上,唐青没有回休息的寝屋,仍在堂前等着。
戌时将过, 韩擒从唐青面上窥出几分倦色,忍不住放低了声音, 劝道:“先生,该回屋歇息了。”
已经过了唐青平日休息的时辰,且他白天在榷场和街上走了一圈,浑身早已乏累,小腿肚子还有些酸胀。
他在石阶高处坐下:“我再多等一会儿。”
见状,韩擒心里很不是滋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