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他们带我搭乘了同事的车,车箱里很窄,我妈身材瘦小,就抱着我坐在了后排的中间。车在上桥的时候,撞了一辆渣土车。就只有我活了下来。后来我跟着叔叔、姑姑、舅舅他们家里,来回辗转。最后我在外公家里住了三个月,三个月之后,我叔叔就来接走了我,把我送到了福利院。”
“他们如何分那笔赔偿金,如何议论我……从福利院走的时候,背影匆忙。我都还记得。”
“福利院位置很偏,来扔孩子的人不少,来领养的没几个,有一年院里的补贴买冬衣都不够。”
钟予欢张了张嘴,最后又合上了,什么也没有说。
她静静地等着霍承鸣继续往下说。
“院里就想了个办法,让冬衣换着穿,谁要出门了,再穿。不出门的,就裹在被子里,窝在床上,换着爱心人士捐过来的画本看,一天时间稀里糊涂就混过去了。”
“没有什么东西是属于我的。”霍承鸣的口吻冷静,甚至冷静到有一丝麻木的味道。
“父母一块儿走了,什么叔叔、姑姑……都有各自的家庭。赔偿金,都只是沾了下我的手,就到了他们那儿。进了福利院,冬衣是换着穿的,捐的书和文具是轮着用的。”
钟予欢听到这儿都有点心疼了。
刚开始她觉得这是原著作者的锅,干吗非得给反派按一个这么惨的背景呢?让人家好好长大不行吗?
钟予欢抿紧了唇,越听越觉得有点难受。
像是心尖儿被手指捻起来了,一点儿一点儿的疼。
但钟予欢还是什么也没说。
霍承鸣和黎今远的性格,骨子里来说是有相同点的。他们都自尊心极强,骄傲。事情都过去多少年了,现在再来安慰不仅不合时宜,还反倒显得像是可怜似的。
钟予欢想了想,虽然话不能说,但行动是可以有的。
于是她伸出手,抓住了霍承鸣握住方向盘的手。
霍承鸣一顿。
手背因为突然用力而微微弓起。
霍承鸣心跳突然就快了起来,连带嗓子里都是干渴的。
“欢欢……”霍承鸣突然喊了她的名字。
“嗯?”钟予欢这会儿倒是也很配合,生怕伤了霍承鸣的心,于是认认真真地抬头迎上了他的目光。
霍承鸣反倒突然又冷静了下来,他将方向盘抓得更紧。
只有你……
霍承鸣准备再开口。
而钟予欢这时候也拿捏着时机开了口:“现在不一样了呀,只要你想要,很多东西都是属于你的。钱、房、车、公司……等到将来,有了结婚对象。你还会有属于自己的伴侣。”
霍承鸣的脸色刷地就沉了下来。
车厢的气氛瞬间归零冻结。
钟予欢舔了舔唇。
说错了?
结婚对象四个字不该提?
但是……但是迟早是要说的。
钟予欢本来就是想隐晦地试探并且提醒他一下,结果霍承鸣的翻脸之快,一下就坐实了霍承鸣也对她有意思的猜测。
棘手了。
钟予欢咬了咬后槽牙。
但面上她不能装作看出来了,还得继续装傻,反问:“怎么了?我说得不对吗?”
霍承鸣把那口气咽了回去,沉声说:“没有结婚对象。”说完,他还嫌不够似的,又重复且强调了一遍:“没有结婚对象。”
“我说的是将来呀……”
“将来也没有。”霍承鸣一口就把钟予欢的话给阻断了。
钟予欢突然就有点紧张了。
霍承鸣不会直接了当地摊牌吧?
摊牌她又怎么说呢?
如果他明白她的暗示,就自己打消念头那是最好的了。
唉。
钟予欢收回了手,盯着窗外的行人,问:“还想单身一辈子吗?”
霍承鸣也憋着劲儿。
理智和人对情感渴求的本能欲望在不断拉锯。
他开口说:“如果得不到喜欢的人,那不如单身一辈子。”语气里还夹着点怒意。言下之意透着那么点儿,钟予欢想谈恋爱玩玩儿的不满。
钟予欢接不上话了。
她上辈子命太短,没体会过恋爱的滋味儿,更别提喜欢人是什么滋味儿了。她也没想过结婚一定是要和自己互相喜欢的人。反正让她觉得高兴就好了。不高兴了,那就分手呀。
为爱要死要活有什么意思?
是游戏不好玩了?还是钞票不够花了?
霍承鸣也怕吓着钟予欢。
他既期待,又忐忑。
还是他先缓和了语气:“我不需要结婚对象。”霍承鸣握了握钟予欢的手,又飞快地松开了。
他低声说:“我有欢欢就够了。”“有欢欢属于我。”
说完,霍承鸣就闭嘴了。
是真情实意。
不过前面那么多话,也的确就